“90后”“00后”化身摊主探索东莞“地摊江湖” “小挣青年”摆摊 烟火气中追梦

　　夏夜微风，华灯初上，人来人往的城中市集，洋溢着青春气息。自制串珠手链、低卡三明治，贩卖浪漫的鲜花……漫步东莞街头或文创园区，“90后”“00后”带着精心布置的摊位和后备厢涌入“地摊经济”，为城市的烟火气吹来一阵清新的风。

　　近年来，“摆摊致富”的话题时常火上热搜。“不想上班”“做自己的老板”……东莞部分年轻人甚至辞去工作做“全职摊主”。笔者走访发现，尽管不稳定的客流量、上涨的摊位费让摆摊失去了想象中的“松弛感”，还是有青年摊主靠爱好和技能圆了摆摊创业梦，不少年轻人借助自媒体、直播等新形式探索“新地摊江湖”。

　　统筹：郭文君

　　撰文：杨劭昀陈琬莹

　　摄影：杨劭昀

　　“我要辞职去创业！”

　　“旧赛道”也有“新门道”

　　东莞是一座青春之城，常住人口平均年龄只有34岁。海纳百川的包容、活力创新的氛围、广阔自由的平台，给予了东莞青年“造梦”底气。

　　在《2023年中国城市夜间经济发展报告》中，东莞和北上广深以及成都、重庆等知名旅游城市，成为夜经济繁荣度前10座城市之一。热闹夜市中，年轻面孔成为“主力军”。

　　傍晚6时，26岁的星星推着露营车来到鳒鱼洲文创园内，将尺码颜色各异的洞洞鞋和一盒盒小挂饰整齐码放在桌面上，“今天正式开张啦。”

　　三年前，星星下定决心，辞去了儿童培训机构朝九晚五的工作。“机构效益不好，我也受够了坐在工位上一成不变的生活。有一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，我看到了一些小摊，卖什么的都有，特别热闹。当时我在想，或许这才是更加适合我的道路呢？于是我就对老板说：‘我要辞职去创业！’”

　　星星上班打卡生活的落幕词，也是她摆摊生涯的开场白。

　　在星星的DIY洞洞鞋摊位，顾客挑选鞋身后可以自由搭配上面的小装饰。这是当下非常流行的一种玩法，星星上周才开始试水经营。

　　“什么火就卖什么，赶上东西在这个城市还新鲜的时候。”摆摊三年以来，星星有了一套“摆摊经”，那就是不断更新选品，甚至在其他城市旅游时也会留意，有什么新奇东西可以“引进”东莞。

　　穿戴甲、非遗漆扇、新年饰品……星星摆摊的多番尝试，也是很多青年摊主的探索经历。在鳒鱼洲文创园、市民服务中心美食广场、镇街院校周边等地，当地也鼓励年轻人就业创业，欢迎各类新业态入场，盘活夜市经济。

　　“新奇”生意也许会火，但如饮品等“旧赛道”，这些年轻人也有一些新门道。

　　就在不远处，星星的另一个摊位——移动咖啡车正忙得如火如荼。星星说，这个咖啡车已经有了实体门店和品牌，主理人是她。

　　“饮品摊位是我一直都在坚持的，后面生意慢慢好起来，才发展成了门店。”星星告诉笔者。

　　生意好做吗？星星坦言，门店一天的客流量甚至比不上出摊的一晚上。但是，门店象征的是品牌，咖啡车的流动摊位形式有了品牌支撑，不仅能增强品控，也能和门店双向引流。背靠着门店，星星摆脱了“出野摊”的感觉。

　　然而，饮品赛道实在是太“卷”了，一条街十有八九都是各式饮料摊。星星用上了互联网思维，“只要肯花心思，就能利用客人的朋友圈、社交平台为自己宣传，而且比自己去网上自卖自夸要强得多。”

　　节日期间，考虑到逛集市的外地游客比较多，星星推出了别致的包装，为饮品增加卖点，让游客在品尝的同时，也有拍照打卡的冲动。星星同时也是各种咖啡节、文化节的常驻商家，她十分乐于抓住这些为自己品牌增加曝光的机会。

　　谈到上班和摆摊的差异，星星颇有感触：“和上班比起来，我更喜欢现在出摊的生活，主要还是自由。虽然摆摊赚的也是辛苦钱，但总体看下来，摆摊比我上班挣得还要多。”

　　“五一”期间，星星摊位的日平均流水已经超过了一万元，而她曾经的老板也来联系她，想要咨询一些地摊生意的门道。

　　“摆摊虽然只是别人眼里的小营生，但对个人来说就是全部的事业，三年下来我最大的感受就是，创新非常重要，在别的地方已流行了一阵子的东西，在这里可能还是新机遇。但也一定要先了解清楚再做。”星星说。

　　“趁年轻，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”

　　是生活体验也是成长跳板

　　21岁的咖啡师阿秋也在鳒鱼洲文创园内，经营着“路啡咖啡”小摊。去年，他从一家私人咖啡店离职，将工作地点从咖啡店的吧台转到了自己的摊位。“原来工作和老板有分歧，不开心就没干了，干脆自己出来试试。”

　　阿秋不算是“任性”，有了原先的工作经验，经营一个饮品摊位并不是难事。准备水果材料、清洗饮料机……每天只需要做1小时左右的准备工作，阿秋就可以出摊了。

　　对于摆摊卖饮料的“卷”，阿秋和星星颇有共鸣。“不同于固定地址的咖啡店，摆摊的性质让你做的饮料即使再好喝，也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，回头客少，更多的还是路人口渴了顺手买一杯。而且卖饮料的摊位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，很难脱颖而出。”

　　阿秋表示，对于饮料摊位的初创者来说，能维持摊位常规营业已经很好了，包装、摊位上的设计成本太大，没有门店和品牌做支撑比较困难。

　　夏天，他主营冰咖啡和苏打水；冬天，他将苏打水换成奶茶，所有饮品都做热供应。这是阿秋经历了季节更替的出摊生活后，总结出的小心得。

　　“最难的还是下雨天”，阿秋也透露了自己摆摊一年来的情况，“碰上节假日，一天能有两三千元的收益，平时的话收益就和我在咖啡店上班差不多。前段时间东莞一直下雨，出来散步逛街的人不多，生意比较惨淡，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。”

　　除了不稳定的收益、每月上千元的摊位费和生活成本，阿秋的压力还来自家人，对于未来的道路，他同样感到迷茫。“家里人不是很支持，当初做咖啡师的时候他们就有意见，辞职出来摆摊，也没敢让他们知道。”

　　“他们希望我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。”这些天，父母和阿秋说，希望他能学习一些电商运营知识，以后可以去父母朋友的公司帮忙。

　　坚持做饮料？给摊位转型？听父母的话？或者找份其他的工作？阿秋也不知道。但摆摊的这一年，对“00后”阿秋而言是一种间隔年式的体验，满足了他对从未涉足过的生活方式的好奇心。

　　摆摊这件事，阿秋对想要尝试的小伙伴给出了建议：“趁年轻，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。”

　　思考营销策略、研发新鲜产品，在买卖中感受人情冷暖……摆摊可能并不是一项可以长期稳定经营的事业，但这些年轻摊主的成长却是真切的、恒久的，可以为未来人生积累一点“经验值”。

　　“希望能形成自己的品牌”

　　把爱好特长“干成”长久事业

　　“很难适应大厂的工作氛围，感觉自己只是流程中的一枚螺丝钉。”今年3月，25岁的喜橙从某互联网名企的市场营销岗位离职，现在她支起了一个小摊，主营健康低糖的手工馒头。

　　或是因为高薪背后的高压，或是因为对大厂“祛魅”，“大厂离职的摆摊青年”看似小众，却是2024年火速蹿红的“流量新宠”。他们能赚到钱吗？

　　在进入大厂之前，喜橙在餐饮、家居、互联网等多个行业都有过营销经验，对于目前的摊位，她有自己的规划，也非常有信心。

　　“我是一个碳水脑袋，爱吃美食，也喜欢做美食。”对食物的热爱之余，喜橙也对东莞市场进行了多番考察，许多摊位已经趋于饱和，但中式面点这一领域尚有发挥空间。斟酌之下，她选择了这一品类作为自己摆摊事业的起点。

　　喜橙也懂得利用网络资源，力求线上线下多路径发展。她的社交平台主页已经有了比较固定的风格和更新频率。

　　“除了发出摊的动态，平时还会发一些面点的制作教程，没想到数据能超出预期。”她表示，未来会拓宽自己的销售路径，比如在帖子底下挂链接进行销售，她希望自己的产品能被更多人看见和喜欢。

　　喜橙是纯手工制作，没有机器辅助，需要投入较大的人工成本，她有时甚至要花7至8个小时做出摊前的准备工作。

　　“现在还只是起步阶段，辛苦是必然的，希望以后能做大规模，形成自己的品牌。”虽然摊位目前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，但是喜橙并不焦虑。比起大厂，喜橙更享受在自己的摊位上发挥营销和创意的特长。

　　她自主设计了摊位的横幅招牌，定制馒头的口味，还会送顾客一张象征好运的小贴画，“尽管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，但能为别人带去一些好心情，也能加深对我的印象。”

　　摆小摊、开小店、干小活，“攒小收益，过小日子”的“小挣青年”，有着脚踏实地、勤劳向上的生活态度。而化身摊主，反映的是当前年轻人对传统就业观念的挑战，以及对个人生活和职业的新探索。

　　东莞作为制造名城，其独特的城市属性和大量的劳动力需求，源源不断地吸引着年轻力量加入。随着时代发展，不少年轻人开始寻求更灵活、更能体现个人价值的职业生活。

　　摆摊，作为一种低成本、高灵活性的创业方式，正好能够满足他们的需求。尽管这选择伴随着收入和保障的不稳定，许多年轻人依然愿意为了追求个人梦想“买单”。

　　有人认为，这也体现了年轻人价值观的多元化。从更广泛的视角来看，如何为这类新兴的就业形态提供更多支持和保障，以适应经济发展新常态下劳动力市场的新变化，这是社会各界都需要加以深思的。

　　（文中星星、阿秋、喜橙均为化名。）

（文章来源：南方日报）

(原标题：“90后”“00后”化身摊主探索东莞“地摊江湖” “小挣青年”摆摊 烟火气中追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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